By: science fi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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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Nine-tailed Fox and Humanity’s Voyage

The nine-tailed fox Zhao Feilian wakes on humanity’s generational spaceship twenty thousand years after it was sealed. In order to return to its home in Qingqiu, it would have to fulfil the wishes of humans. However, the current generation no longer have dreams or desires, willingly spending their lives on the ship. Follow Zhao Feilian on its attempt to spark humanity’s urge to find a new home, so that it too, can go h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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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Flame Bearer

As society progresses, many human cultures and traditions are in decline. The creation of Flame Bearers assist humans in carrying the torch and preserving their culture. Follow Wonton 93, a wonton-making robot, as he learns about the human world, his human-like consciousness, and how human-like robots could end up as a threat to human socie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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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tending the Dream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 is one of the Four Great Classical Novels in Chinese literature. Regrettably, only the first 80 chapters authentically penned by the author have survived. Various continuations of the novel exist, each sparking debates among readers regarding their authenticity. Let us extend the dream and find out what is the essence of this story, what does it mean to write, and how the characters are craf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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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cyclopaedia of Magical Creatures: Loong Edition

This fascinating “scientific” article meticulously showcases the existence and evolution of Chinese dragons throughout history. Through the dramatic depiction in the Encyclopaedia of Magical Creatures, it is undeniable that dragons—in ancient China as well as in the real world—do exist, or have at least exis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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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ort on the Origin and Usage of Loong Memes

Mona Lisa’s smile is a successful meme, for centuries it has been passed down through generations of humans, being replicated and modified without signs of decline. Now, how have we done that with dragons? Follow the chief scientist in tracing back the origin of the Loong meme and how it can be utilised… as the Anstra race plans to slowly infiltrate the huma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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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ast Speech

Wen Yiduo, a renowned Chinese patriot poet and scholar, did not believe in the existence of dragons. He repeatedly encountered strange events prior to a speech he was due to give. As it turns out, the instigators were from the future, hoping to change historical perceptions of dragons by influencing Wen Yiduo’s though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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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e You Aware of the Dragon’s Transformations?

During the search for the aurora, a truck driver met with a Chinese fengshui master, engaged in a dialogue of a physicist’s prediction of a “Mini Ice Age,” the three seemingly irrelevant group come together in a collaboration to complete the Light Dragon Plan, saving the world from climate chan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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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coming a Dragon

The Argentine ants and Pheidole ants are closely related species. However, they cannot co-exist and will battle against each other until the other species is wiped out. Unknown to the public, the emergence of a supervirus broke the reproductive isolation between species, bringing new tragedies and miracles to the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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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arding Why Humans Have to Seek Dragons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imeline Customisation Machine led to the tampering of history. After a failure to contain and abandon this technology, humans have entered a situation where they would require this same technology to undo consequences that have already been caused by the misuse of this mach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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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恋者

全文约11800字,预计阅读时间24分钟 正文: 家是审讯间 七点钟,音乐声准时响起。 在梦中,女人知道,这是《天鹅湖》第一幕终曲,她对这曲子再熟悉不过。这是一首快乐的曲子,表现的是一群天鹅成群由天空飞去。白色的、柔软的天鹅,散发着松香气息的森林,清冽的湖水。 在梦中,女人变成了天鹅,飞翔在,不,漂浮在天空之中。真正的飞翔不用费力,风会完成一切事情。没有目的地,只是漂浮。 女人沉浸在漂浮的感觉中,直到七点半闹钟的声音,如刀片一样,将梦中的自己凌迟。 隔壁是一家剧院,这段时间,每日七点,音乐声准时响起,音响技术人员要在10点钟演出正式开始之前,调试音响设备。 被凌迟的女人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将自己零零散散的身体拼凑成形,拉着自己从床上起来,跌跌撞撞地来到洗手间,将冰凉的水泼到脸上。 此时音乐声已经切换到第二幕,杰塔公主和她的天鹅同伴们被邪恶魔法师罗德伯特变成天鹅,只有在夜晚才能恢复人形。音乐开始变得低沉、紧张。公主正在等待她的拯救者到来,当然,拯救者必须是男人,而且必须是王子。必须是男人拯救女人。自古以来,必须如此。 女人一边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一边想,做人有什么好的,变成天鹅有什么坏的?她想不通。如果她被变成天鹅,她想要去做的,不是去恢复什么人形,而是要飞翔,不,是去漂浮。 女人将洗面奶涂满脸庞,闭上眼睛,梦中漂浮的景象,马上回来了,以液体的形式,充溢着她的身体。 一只天鹅飘浮在空中……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没有必须完成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没有老板。 老板的形象突兀地出现在女人的白日梦中,在梦中,老板以宙斯的形象出现,金身威严。 女人感觉漂浮在其中的空气,似乎变成了坚冰。 有一种办法能破开坚冰。女人将沾着洗面奶的一只手探到两腿之间。那种漂浮的感觉又来了,老板的形象暂时从女人的想象舞台中退场休息。 在女人的心里,有一个眼泪蓄成的湖,湖水动荡,天鹅飞走。湖水更加动荡,溢出堤坝。湖排空了,露出湖底的砂石和垃圾。 泪水流走,她的内心现在空无一物,女人现在只是一层皮,萎顿在地。 女人带着松弛舒适的感觉打开卫生间的门,突兀地感觉到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她感觉到自己在被目光审讯。在审讯者的目光逼视之下,她在变小,无限地小。 女人强迫自己定下神来,和那双眼睛对视。那是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大幅照片就挂在墙上,穿着舞装,直视着未来的自己。她也曾经是舞蹈学院的高材生啊。在这来自过去的审讯中,女人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粒尘埃,变成了落到地板上的头发,任人踩踏。 女人将脚伸进运动鞋里,匆匆逃出审讯室。 人是神的地狱 上班路上,必须经过剧院。由于这家剧院每天七点必然调试音响设备,噪声使得在这里租房比较便宜,这里离她上班的地方也不远,这也是她几次想要搬走却最终放弃的原因。 剧院的对面是一座天主教教堂,叫做“显圣堂”。教堂房顶,一个十字架高高竖起,上面是耶稣的苦像。头戴荆棘,双手被钉子扎透。 在女人酗酒成瘾的那几年,她尝试找到一种信仰。她也曾经面对耶稣的苦像祈祷,她也参加过一两次布道会。她曾经问过神父:“为什么耶稣愿意为人类受苦?” 神父回答:“因为爱。爱一个人,就是心甘情愿为他受苦,而耶稣爱全人类,所以心甘情愿为全人类受苦。” 人是神的形象所造,因为神爱世人,所以人成了神的地狱。女人不能理解,怎样一种爱,能让神卑微到如此程度。这个疑惑让女人始终无法接受信仰。后来,女人找到一种方法,即使没有酒,也可以让自己沉浸在一种微醺的状态中,于是就将信仰的事情忘了。 相对于宗教的玄思,人们明显对于世俗的欢乐更感兴趣,显圣堂终年门可罗雀,而在剧院门前,观众已经开始排队,队列旁边,有芭蕾舞明星林之霖的巨幅海报。 一些回忆突兀地袭来,多年之前,她和林之霖曾经是同学,班级里最亮的星是她,而不是林之霖。如果没有那件事,在海报上的本来应该是她。有些人的野心带来成功,有些人的野心只带来丑陋的伤痕。 她赶紧关掉记忆的阀门,向公交车跑去。 疼痛的火花照亮黑暗 如果有外星人在监视地球,他们一定会觉得,地球人是喜欢自我囚禁的奇怪物种。 在任何一个城市,都有很多栋方方正正的建筑,建筑里面是方方正正的房间,房间里面是方方正正的一个个格子。大格子套小格子。人们画地为牢,将自己圈禁在格子里。 女人在格子间呆坐,面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文档。其实这文档不需要再看。客户的宠物狗的复制工作正在进行,现在其实没什么可做的。但是,在工作中,你必须装作很忙,不然就会真的很忙。在被“优化调整”到这条业务线之前,女人曾经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复制宠物。再买一个新的不好吗?可是慢慢地,她理解了。要的就是整齐划一,这代表着控制,控制代表着权力,而权力是最终极的快感。 女人七岁时,曾经在电视上看过某大人物的葬礼直播。整齐的人群排成类似阅兵方阵的队伍,连哭泣的姿势都是统一的。既然大多数人没有办法在家里搞出一个阅兵方阵来,复制十条小狗,搞一次虚拟的阅兵也不错。 小狗被送进复制间已经十分钟了。送它过来的主人在贵宾室等待。能买得起复制服务的都是贵宾,这项服务收费不菲,足够在一个二线城市买一栋小房子。 女人去过复制间。对于一只小狗来说,房间很宽敞,但是导线纵横,像罗网困住猎物。复制开始时,会有红光扫过,会有声音轰鸣如雷。女人想象着自己是被五花大绑、放进篮子里送进复制间的小狗。小狗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小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小狗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走出这个房间。 小狗不知道,正是自己最爱的主人送自己来到这里。 当复制结束,小狗会被送到贵宾间,它最信任的主人会给它松绑,抚摸它,告诉它一切都过去了,告诉它一切都很好。然后,小狗会更爱主人。然后,另外一只一模一样的小狗被抱出来。复制是在分子层面进行的。 一声轻咳打断了女人的沉思,女人才意识到,老板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老板用手指轻轻一勾,女人的魂先被勾走了,跟着老板进了会议室,然后,身体犹犹豫豫地跟了进去。 老板坐在桌子上,俯视着自己。女人缩在椅子里,女人的目光绕过重峦叠嶂的将军肚,和老板的目光短暂对视。女人的目光破裂成碎片,她垂下眼帘。而胜利让老板的形象更加高大,如同希腊神话中的宙斯。 老板调出今年前三个季度的销售数据,用柱状图的形式展现,男人讲得吐沫横飞,不停指点着柱状图中最低的一条。连续三个季度了,女人都是销售员中业绩最低的一个。 女人以为,谈话会遵循常规的套路,以斥责开始,以解释作为中段,以认错屈服结束,但是并没有。老板想要更多。这个房间是密闭的,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外面不会看到,不会听到。 在中途,女人睁开眼睛,看着墙壁上的影子。两个影子一大一小,交叠纠缠。女人突然想起很多年之前,自己在舞蹈学院跳《天鹅湖》的情景。 当晚,女人回到家里,先在床上躺尸了半小时。之后,她趴在地板上,慢慢爬到床下,拿出两盆仙人掌。这两盆仙人掌一模一样,是她进入这个部门后的第一个复制作品。 仙人掌沾满灰尘,已经有三年没有浇水了,但两盆仙人掌都活得很好。她希望人能像仙人掌一样。 女人闭上眼睛,将手指按压到仙人掌的刺上,疼痛的火花照亮黑暗,让她痛快了一些。她抖着出血的手指,来到浴室。将手指按压在洗漱台的镜子上。 第二天早上,当女人对着镜子刷牙漱口之后,她看到镜子上有个难看的血印。莫名其妙地,她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 很多天之后的某个晚上,当整个镜子都被血印覆盖之后,女人下了决心。她掏出手机打车。 我是你,你是我 那一夜,天气很冷,正是要下雪的征兆,女人到公司的时候正是凌晨最冷的时候。 女人用私自配制的钥匙,打开了复制车间的门。她脱下衣服,赤裸着走进复制车间的扫描室,在这里,她曾经折磨过很多小动物,现在,轮到她折磨自己了。 警报声轰鸣,复制人类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女人走出房间,走到操控台前,关掉了警报,又删掉了操作记录。 女人想起了那只被送进复制车间的小狗,赤裸着,战栗着,但这次她自己是这只小狗。复制车间的扫描室是为了宠物而设计的,对人来说太狭小了,在复制中,分子扫描仪的探头挤压着她,她的胸腹部满是青紫伤痕。 一个小时后,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走出复制车间,进入休息室。女人已经穿好衣服,在休息室等待她。两人容貌完全相同,如同镜像。女人心中被狂喜占据,人生如同逆旅,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她现在终于有了一个能够理解、能够掌控的东西,不,是人。 复制车间内的休息室有面大镜子。女人拉着复制人站在镜子前,女人是社会人,衣装齐整,复制人是原始人,浑身赤裸,但是她们的容貌完全一样。 复制人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无法说出口。 女人说出“我”,给她示范。 “我”,复制人说。 “你”,女人接着示范。 “你”,复制人说。 “我是你,你是我。” “我是你,你是我。” 在复制人的脑海中,很多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成形,如同堵塞的泉眼被疏通了,泉水汩汩流出。 女人说:“你要永远记得,你是我拆下身上的肋骨做出来的。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复制人点点头。 “重复一遍。” “我是你拆下身上的肋骨做出来的。我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女人领着复制人走出公司大门。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女人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复制人穿上。 复制人看着周围的一切,感到很好奇。女人拉着复制人的手,坚定向前走。 路灯映出两个身影,一大一小。两个不完整的人,合到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腹部的蜈蚣 有谁知道深爱一个人的感觉呢?我们通常所说的爱,是欲望,是荷尔蒙,是我们内心缺陷的投射。女人对复制人的爱,却不是这样,这种爱,是基于感同身受。复制人是女人精确的副本,当女人刚刚走出复制车间的时候,在分子层面,她们是完全一样的,也就是说,女人曾经有的记忆(以连结的形式存储于神经细胞的迷宫),复制人也会有,只是这记忆需要有一个活化和苏醒的过程。 她们彼此了解、血浓于水,经历了共同的苦难。但是,女人经历过的一切,复制人并没有经历过,所以,复制人是纯洁无瑕的。 那天晚上,女人给复制人洗澡,让她从浴缸里站起来,带着一身白色的泡沫。女人再次想起出水的天鹅。在梦想的乌有之乡和现实之间出现了一个漏洞,让这个妙人穿过这个漏洞,从她的梦想和欲望里,穿越到了现实里。 在这一刻,她想象自己变成了王子。她轻轻地吻了一下自己的复制人,复制人却示意她脱下浴袍。她畏缩着,犹豫着,但复制人的手指坚定执着。她解开浴袍,露出腹部的伤痕。 那蜈蚣一样的伤痕她从不示人。这是她曾经为母亲的痕迹。多年之前,由于要赶赴一场重要的演出,她将刚出生的婴儿托付给保姆,由于保姆的失职,婴儿病亡。她的婚姻因此而破裂,不久之后,她的事业毁于酗酒。 现在,复制人缓缓跪下,跪在浴缸里,吻着她的伤痕。复制人的吻很轻柔,让她想起一只小猫或者小狗的舔舐。 她苦难的记忆一定在她的大脑中活化了。随着她的吻,坚冰融化了,那道丑陋的伤痕愈合了。她现在也是一只天鹅。 在脑海中,《天鹅湖》的乐曲声响起,两只天鹅在湖中嬉戏。水流出浴缸,滋润了地面。 傻瓜不好也不坏 再一个晚上,女人带着复制人去观看芭蕾舞剧《天鹅湖》。当林之霖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女人能带着平静的心情观看芭蕾舞表演。 林之霖的舞姿还是那么优美,不愧是剧院的王牌舞者。和她对舞的是某芭蕾舞团的男舞者于孟玉,也是本市出了名的美男子。两人可以说是一时瑜亮。 当演出结束的时候,女人和复制人牵着手走了出去,跳下台阶的时候,复制人跳起舞来,女人的手被她牵着,也不由自主地跳起舞来。 她们舞着舞着,漫天星斗在天空旋转。她们舞着舞着,来到了街道上,街道上的行人先是愕然,之后为她们让路,为她们鼓掌。 在这个冷酷的世界,仍然有两个小傻瓜可以不顾一切地傻笑。好人装点天堂的辉煌,坏人衬托地狱的威严,唯有傻瓜不好不坏,上帝也无法给他们公正的判决,于是就罚他们在人间滞留,制造出没心没肺的欢乐来。 舞姿并不重要,笨拙也有笨拙的美感。 她们路过商场,舞姿被汹涌而出的人流打断,商场的广播正播出什么促销信息。 女人决定指导和观察复制人购物。复制人看着货架上的商品,每拿出一个,都要转头看向女人。女人点点头,复制人才将商品放入购物篮。女人摇头,复制人就将商品放回去。复制人从货架上挑出一双软底鞋,看向女人,女人有些困惑。复制人做出了一个跳舞的动作,女人明白了,这双软底鞋很像芭蕾舞鞋。 女人想了很久,终于点点头。 她们走出商场门往家里走的时候出现了意外,有个在路边执勤的警察怀疑地看着她们。近年来,有不少非法复制人类的事情发生。 女人心里有些慌张。当然可以说自己和复制人是双胞胎,但是只要警察坚持扫虹膜,查找虹膜绑定的身份证信息,一切就会露馅,复制人没有合法的身份,会被强制送往收容所。 女人拉着复制人小步快跑,拐进一条巷子,警察似乎想要跟过来,这时,他的对讲机响了,他转过头向警车走去。 女人松了一口气,当即决定再也不准许复制人出门。家里对于她来说够大了。但家里还缺少一个舞台。于是,第二天夜晚,女人将客厅里腾出一大块地方,做成了一个简陋的舞台。 女人先起舞。经历了漫长的助跑,天鹅笨拙地起飞。这是女人多年之后,重新捡起舞蹈。在舞蹈中,她忘记了过去的时光,忘记了伤痛,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的舞台时光。 复制人站起身,加入了舞蹈,她们在镜子前共舞,两个影子先是若即若离,渐渐地,肉体的吸引力让两个影子越靠越近,渐渐重叠到了一起。 早上,女人将镜子里的血印全部擦去,将家里的仙人掌扔到了垃圾桶。 出走 某一个清晨,七点钟的音乐尚未响起,女人就从睡梦中醒来。她昨晚做了噩梦,此刻,噩梦应验了。她看到月光照在半边床铺上,那里是空的,天鹅已经飞走,只留下几根羽毛——她的几根长发。 一瞬间,她浑身如同被冷水浇透,她知道,钢筋水泥的丛林比热带雨林更危险,到处都是她老板那样没有完成进化的食人族。她的小心肝如何应对得了? 她立即打电话给老板请假。电话那头,老板显然有些惊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立即吼叫起来,并且提起了她糟糕的销售业绩,在她听来,他的声音如同叽叽喳喳的猩猩叫声。 她挂断电话,老板再次打来,她摁掉通话,开始认真思考复制人能到哪里去。在虹膜支付已经普及的时代,她的心肝可以去世界的任何地方。想起这个,她突然痛恨起高铁,痛恨起飞机,痛恨起汽车,正是这些东西,将她的骨肉带走。 接着,女人突然想到,她的骨肉,她的心肝从来没有出过家门,她没有合法的身份,她上不了飞机,也没法去高铁,但是汽车站呢?她知道虽然按照规定,长途汽车在出发前要核验身份证,但是司机们很少照章办事。 汽车站,一定是汽车站!她抓起包就向外面跑,打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复制人站在门外。女人紧张的心情得到纾解,一下子哭了起来。 “你去哪里了?” “我去隔壁剧院逛逛。” “你进去了吗?”女人有些惊讶。 “没有,我买票支付的时候卡住了。” 女人心想,或许她和复制人的虹膜还是有微小的不同。她对复制人申明命令:“我告诉过你出门是多么危险。从今往后,除非我带你,不然你不准离开家门。” 复制人一脸惊讶,不知道说什么。女人说:“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你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复制人没有理解,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重复我的话。”女人说。 “我不会离开你。”复制人说。 当晚,女人取消了虹膜支付的付款权限。 自然的韵律 这次出走事件就这么解决了,但从此之后,女人夜里再也无法安眠。夜晚,她躺在复制人身边,感觉到复制人在静静地呼吸着。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那是大自然在做工作的韵律。女人知道,在时间的流逝中,隐藏的欲望如草木萌发生长。 月光如水,照在床上,床面如同一个银光闪闪的湖泊。女人想到,天鹅在长大,天鹅会飞走。她为天鹅营造了一片宁静的湖泊,这片湖泊没有大风大浪,宁静得有些乏味。小天鹅希望飞到更广阔的湖泊。 女人想,她的女人属于童话的世界,吃了她喂她的毒苹果,陷入沉睡。但是所有童话中的女人都有觉醒的时刻,总有一个王子的吻,让她从梦中醒来。她想象着王子的模样,不由自主地,老板的形象充满脑海。重峦叠嶂的将军肚,一行毛生长在肚子的正中央,如同分开两道山岭的树木。腿上胳膊上都是毛,像一只野兽。王子也会看毛片,还会对着马桶手淫。自从上次会议室的一幕后,她愈发讨厌男性,她觉得男性是没有进化完成的动物,其地位在南方古猿和女性之间。她想,男人们总能在竞争中取胜,就是因为文雅永远不能战胜野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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